金奴玉婢-第15章
六安
5 月前

次日一早,小哑巴就被心腹宫女从床上拎了起来。 她昨夜睡眠不足,此时仍是眼前一片朦胧。 待看清心腹宫女的脸,立时清醒了过来,恍惚想起昨晚五公主命她今日一大早便要过去。 “请问,是五公主叫我吗?!”小哑巴怯怯生生地开了口。 她本不想开口,可是心腹宫女的眼睛如刀子一般地在她身上割来割去。 她已经很久不曾被别人这样瞪视,浑身上下都不自在。 “亏你还知道问,”心腹宫女凶巴巴地说,似乎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,正准备把一肚子的气往小哑巴的身上撒,“五公主殿下今天早上一醒,便问你在哪里……”想到以前每次五公主醒了第一个唤的总是自己,今天居然听到了“玉婢”两个字,对她打击颇大。 小哑巴慌忙在如刀剑的目光中穿好了衣服,随着心腹宫女来到五公主住的正殿。五公主正在用早膳,旁边拱手站着一群人。 五公主见她来了,吩咐道:“你们先下去,这里让玉婢服侍就好了。” 心腹宫女又受一计重创,一时没恍过神来,陪笑道:“公主殿下,她才来不久,还不会服侍……” 五公主凤眼一挑,道:“我平日不是吩咐过你,要好好教她吗?” 心腹宫女苦脸,心道当时情况特殊,谁知道这个吩咐是真是假?她当日见五公主不喜欢小哑巴,教授时只是一味地找碴。 五公主冷笑道:“放心,她比你们都机灵!退下吧!” 心腹宫女闷了一肚子气,心道这个小宫女木头木脑,只知道惹事,实在看不出哪里灵光?!但五公主有令不可违逆,只好领着众宫女纷纷离去。 小哑巴这两日总与五公主独处,心中惶惶不安,猜不透五公主的心思。 五公主挟了一块点心,细细地咬了一口,品尝起来。 她一边想,一边吃,吃得甚慢。 忽然问小哑巴道:“玉婢,你是不是觉得昨天南阳跌入井里,事出蹊跷?!” 小哑巴点头,据实回答:“是!” 五公主问道:“你是否觉得,是别人有意为之?!” 小哑巴顿时想起那个如同女鬼的老女人,点头道:“是!” 五公主冷笑道:“这个皇宫里,怨恨我的人不少,但是敢公然跟我作对的却没有几个!我倒想看看,是谁跟我下的战书。” 小哑巴对宫中上殿们之间的事情知道得不多,闻言不敢多话。 五公主又吃了一口点心,忽然向小哑巴道:“玉婢,你有没有觉得南阳跌入井里,而我却不肯声张出去,有些奇怪?!” 小哑巴想了想,道:“五公主殿下这么做,必然有道理的!” 五公主闻言惊讶,略带赞许地道:“难得你能这么想!” 一时二人又是沉默,五公主用过早膳,唤入心腹宫女道:“昨天玉婢有功,你们把后院东房收拾出来,专门给她住!” 心腹宫女睁大了眼睛,以为自己听错了。 即便是她们这些上赞宫女,也都是几个人共睡一间屋子。 这么这个才来不过一个月的小宫女,居然要一个人一间屋子?! 这也太奢侈了吧?! 她看了五公主一眼,发觉不像玩笑,也不像刁难,只得答应道:“是!奴婢这就吩咐人去收拾!”她一边说,一边暗自感叹,这五公主的心意也太难揣测了,才一个晚上的功夫,居然对小哑巴大大改观,这变得也太快了些吧?! 她一时摸不清头脑,不知道五公主究竟是真的不计较小哑巴了,还是故意演戏。想她们想当好奴才也不容易,揣摩主子的心意也是件苦差啊! 五公主没有理会心中思绪翻滚的心腹宫女,又指着桌子吩咐道:“把这些撤了!我要去向父皇请安,今天就让玉婢跟着罢!” 心腹宫女一听这话,差点没跌倒。 这些一向都是她的工作! 好家伙,这小宫女一来,居然要把自己的位置顶过去。 这实在是! 她一口气上不来,差点说不出话来,憋了半天,才勉强笑道:“是!奴婢遵旨!” 五公主带着玉婢往御书房来,小哑巴进宫那么久,还是第一次接近龙威之地。只觉得四处森然严谨,气氛比五公主殿更加凝重。 一时在御书房外,五公主让旁人都留下,只带小哑巴一个人进去。小哑巴受宠若惊,一想到要晋见皇上,顿时浑身都发起抖来。 这皇上能生下五公主这样霸道的女儿来,只怕也不会温和到哪里去。 熟料书房中居然没有一个人。管事太监尖着嗓子道:“启禀五公主,皇上政务繁忙,还没下朝,请五公主暂时在里面休息一会!” 五公主点头道:“公公请便!” 小哑巴立在一旁,偷偷打量御书房,只见东面一座墙前整齐地摆放着几个书架,垒放着一排排的黄皮线装书,还有许多散页。 有的书已经微微发黄发旧。 书架中间突出的墙上挂着一幅先皇的遗相。 中间摆放着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,案上摆放笔墨纸砚等物,显出庄重肃然。 一时听见房外声音嘹亮道:“皇上驾到!” 五公主立刻疾步奔出门去,小哑巴也忙跟在她身后。 一个黄服龙袍人已经出现在院中,院中人俱已跪下,口中齐声道:“叩见皇上!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 五公主脆声道:“凤仪参见父皇!” 徽宗已经走了过来,宠溺地拉起五公主的手道:“朕不是说了吗?凤仪不必来那么早!” 五公主见了徽宗,顿时换了一副模样,娇嗔道:“儿臣昨夜将治水方略改进了一番,所以特意拿来给父皇审视。” 徽宗携着五公主进了御书房,跪着的奴才们都纷纷起身。小哑巴见状便又跟着五公主进去了。 徽宗走到案前,笑着赞许道:“还是凤仪对国事上心,朕那些皇子们……”他说到这里,叹了口气。 五公主立刻对小哑巴使了一个眼色,小哑巴忙躬身毕恭毕敬地将五公主写的奏折捧上。 太监结果之后又捧给徽宗。凤仪站在案旁,含笑地看着徽宗,心中别有所思。 徽宗伏案看完,大笑起来,道:“凤仪提的方案正合朕意!” 五公主心内高兴,口中巧笑道:“儿臣胡乱写的,父皇谬赞了!” 徽宗笑道:“日前朕将凤仪的奏折给国舅刘翰林看了,他还连连称赞呢!” 五公主眼眸一转,笑道:“国舅心善,必定是不忍心打击凤仪。凤仪要学得还多着呢……” 徽宗甚喜,同五公主闲话家常。 小哑巴垂手站立,听他们父女两个说笑。心道,皇上对五公主还真不是一般的宠爱!若他知道了五公主的身世…… 她想到身世这一节上,面色一沉,不敢再想。 待请安毕,五公主出门,便往南阳郡主的殿阁来。 南阳郡主夜里忽然昏迷,此时高烧不醒。 几个御医来看了之后,纷纷叹气道:“小郡主的病症,怕是染上瘟病了!” 御医不敢怠慢,立刻通报内侍府,将南阳郡主的殿阁围了起来,不许旁人进去,也不准别人出来。 五公主一行人被拦在门外,顿时怒道:“什么庸医?!让本公主进去!” 内侍卫得皇令,凡染瘟病者都要隔离开来,虽然见五公主盛怒,依然拦着不让进去。 五公主听闻南阳郡主病重,便先吩咐道:“立刻去把无音医官找来!”一面又向那侍卫冷笑道:“皇令又如何?本公主现在再去要一份来又有何难?还是,你不想当差了?” 那名侍卫吓了一跳,仍是不依不挠道:“启禀公主,下官也是禀公办事!请公主勿怪!” 一时无音来了,见了这番情形,便向五公主道:“公主不必担心,无音一定会好好照顾南阳郡主。请公主先回殿阁等候消息!” 五公主几日不见她,觉得她有清瘦了不少,心生怜意,问道:“你这些日子很辛苦罢?这瘟病的病因还没有找到吗?” 无音道:“御医们彻夜查询,想必很快便会找出对策来的!” 五公主听她那么一说,心中明白了七八分。 她当日封无音为医官,品阶同御医院的最高御医品阶相同。 御医们更不肯承认无音的身份,凡有什么商议之事也不热心去通知她。 无音这些日都在照料患瘟病的宫女,自然没有闲暇查询病因。 五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,终于道:“南阳就交给你了!我回去等你消息。” 她说完往南阳郡主的殿阁看了一眼,终于带着小哑巴等人走了。 无音见小哑巴成了五公主的贴身侍女,也是一愣,冲她微笑颔首。 小哑巴见了无音医官不由想起旧事,有些恋恋不舍。 见她消瘦了不少,心中怜惜,一时忘情想过去说几句话。 岂料前面五公主已经转过头来看。 小哑巴一吓,忙跟着五公主走了。 五公主回殿第一件事,就是先问那个拦在南阳郡主门口的侍卫究竟是谁。 一群宫女揣测不出五公主的恩威心意,都不敢说话,最后还是心腹尚宫出来道:“启禀公主,那人名叫薛林,是内禁卫校尉副官……” 五公主摆了摆手,打断她道:“知道了!”她眉间微蹙,忽然转向小哑巴道:“玉婢,磨墨!” 心腹宫女见五公主如今事事都让小哑巴做,心有不甘,忙赶上去帮五公主铺纸拿笔,一边恭敬地递上,一边斜了小哑巴一眼,不满之情,溢于言表。 五公主满脑沉思,根本没去在意心腹宫女的小动作,自己提笔写好一封信,封严后唤来一个伶俐的上赞宫女,道:“你去把这封信交给内禁卫将军张崇重,小心别让人看见了!”那宫女领命而去。 五公主又转向心腹宫女,略沉吟道:“你去南阳郡主地殿阁小心看看有哪些人进出。一有什么消息,立刻过来回禀!” 心腹宫女好容易等到五公主使唤自己,激动得眼圈都红了,忙哆嗦应道:“奴婢遵命!奴婢一定小心看着,决不会出什么纰漏!” 待心腹宫女离去之后,五公主摆手遣散众人,只留下小哑巴。 小哑巴心中忐忑不安,但看五公主一副疲惫倦容,仰倒在躺椅上,想她昨夜被这件事一闹,早上又早起去给徽宗请安奔走,现在自然是没有心情来折磨自己了。 她想到这里,略微宽了宽心,忽然听见五公主叫她道:“玉婢!” 小哑巴一惊,双腿顿时软了,下意识地往地下一跪,垂头道:“奴婢在!” 五公主最不喜她这副模样,本来心里没气,忽然地蹿出火苗来,微怒道:“跪什么跪,给我好好站着!” 小哑巴忙又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。 五公主气消了些,声音又柔下来,指着一个脚凳道:“站累了就坐吧!” 小哑巴难得见五公主对她如此客气,愈发地忐忑不安起来。 只听五公主又道:“玉婢,你来说说,南阳究竟是否自己失足跌落井中?” 小哑巴想了想,老老实实地摇头道:“启禀公主,奴婢以为不是!” 五公主脸上微露笑意,道:“我也认为不是!可是偏偏南阳病重,不能问她!”她说完看了小哑巴一眼,见她脸上仍是青青白白,没什么血色,眉宇之间略露愁容,便道:“你必定觉得这件事我瞒住不报,实在奇怪……玉婢想不想听听本公主的道理?!” 小哑巴被五公主这么一问,不敢说想也不敢说不想,只好依旧垂着头。 五公主见她不语,便兀自道:“这个宫里,即便我不护着南阳,敢动南阳的人也不多。他动南阳是打草惊蛇想试探我,哼!本公主偏偏要坐在这里看着,究竟是谁想跟本公主作对!” 她说完之后,双眸微闭,眉间微蹙。 小哑巴大着胆子看了五公主一眼,只觉得她即便闭上双眸,仍是一脸的厉色,让人心惊胆战。 只听五公主道:“玉婢,我累了。” 小哑巴忙道:“奴婢扶公主去床上休息罢!”她一边说,一边上前扶起五公主,为她宽衣铺床。 五公主卧在床上,眼眸闭上,吩咐道:“你到外面等着,如果无音来了,立刻带她进来!” 小哑巴将帘帐放好,躬身出来同几个宫女一起默然守着。 一时房内无人说话,小哑巴犹记着方才五公主的话。 五公主恩威难测,如今忽然对自己另眼看待,实在不知道是福是祸。 她正满心想着,忽然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道:“启禀五公主殿下,无音求见!”小哑巴忙掀开门帘,果然看见无音一身素服立在门外,身旁跟着女副官和两三个宫女。 如今天气寒冷,万物肃杀,无音却愈发的玉润珠滑,莹色无尘。 小哑巴一见到无音便激动起来,气都喘不匀了,结结巴巴地说:“无、无音医官,五、五公主请、请你进去!” 无音独自一人进了殿中来,向小哑巴微微一笑,便随她往五公主的寝房而去。五公主闻声便坐在床上,也不起来,问道:“南阳现在如何?” 无音立于床前,毕恭毕敬地道:“启禀五公主殿下,无音已经查出病因。刚才已经对症下药,想必南阳郡主不久便可醒过来了。” 五公主听了心中一跳,问道:“是吗?病因是什么?!” 无音道:“无音从南阳郡主带上来的包袱中,发现了一种药粉,想必是有人在饮用的井水里放了这种药粉,才会引起宫女的‘瘟病’。因为上殿们的用水并不是从宫中的井里来,所以上殿们都无恙。” 小哑巴听到这里,仍是心存疑惑,忽然听见五公主已将她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:“既然如此,为何喝过井水的宫女并不是全部都患瘟病呢?” 无音淡淡一笑,从容道:“启禀五公主殿下,这个同个人体质有关。如果是肝热的人服用了该药粉,自然会引起浑身发热,但肝气阴的人则不会。” 五公主微微沉吟道:“这么说来,虽然南阳没有喝井水,但是因为在枯井里摆弄药粉时吸入了不少,所以才会患上瘟病?!而南阳之所以会掉入井中,是因为她看到了下毒人的面庞,才会惹火上身?!” 无音点头道:“无音也这么认为。” 五公主垂眸沉吟,忽然大笑起来。小哑巴不知她为何而笑,只以为无音说错了什么,担心地看向无音。无音却只是旦笑不语。 五公主笑毕,俯身下床,小哑巴忙上前给五公主穿衣。 只听五公主道:“这下毒之人实在可笑!众人都知道紫宸殿中的是口枯井,他为何要在枯井里下毒呢?!还有,南阳又怎么会在夜里只身一人去紫宸殿?这件事,着实有趣!”她穿罢衣服,一时有几个宫女进来为她梳妆,又有人道:“启禀公主,该用午膳了!” 五公主便问无音道:“这件事情你通知内医院了吗?” 无音笑道:“启禀五公主,既然不是什么大碍,无音尚不敢引起波澜。” 五公主眼中透出赞许的光来,道:“不错,这件事情暂时不要惊动他人!待南阳醒来,我倒要先看看,敢在井里下毒的人是谁,又为何要下毒!”五公主说这番话时,眼中透出一丝厉色,转瞬即逝,满脸玩味的微笑,反让人不寒而栗。 凤仪公主看向无音时,声音转柔,道:“无音用过午膳了吗?” 无音摇头道:“还不曾用。” 五公主忽然上前携起无音的手道:“既然如此,跟本公主同用罢了!” 无音正推托,却被五公主用眼神压了下去,只得顺从地随她入了座。 五公主心情颇佳,面露笑意,全无方才的严厉之色。 无音得此殊荣,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颜色,喜怒不形于色。 她为人谦和朴素,信奉众生平等,所以即便五公主亲自为她挟菜,她也只是淡定相对,不卑不亢。 小哑巴想起当日不该听不该看的事情来,忙垂眸望地,不敢多看无音医官一眼,不然被五公主的怒火波及,不死也残废! 午膳刚毕,忽然见心腹宫女跑来,也顾不上礼仪,气喘吁吁地道:“启、启禀五公主,南阳郡主醒过来了!” 五公主心情大畅,嘴角含笑,吩咐道:“立刻去南阳郡主殿!” 南阳郡主殿中此刻正乱成一团,小郡主抱被蜷在床角,双腿乱踢,道:“我不吃药!有毒,有毒!!我要见皇表姐,让我去见皇表姐!” 女副官连同郡主殿中的宫女几乎快要齐齐下跪哀求,奈何南阳郡主一句也听不进去,只是把头埋在被子里,大声哭喊道:“皇表姐,有人想害南阳!!皇表姐一定要为南阳作主!!” 一屋子奴才都急得手脚并用却束手无策时,只听见殿外一声高叫道:“五公主驾到!”顿时一个个都放出光来,纷纷迎出去请安。 本来南阳郡主得了瘟病,不得放人进入,但此时无音已细细向校尉副官薛林禀明原因。薛林方叩首请罪,让五公主一行人入内。 南阳郡主一听说五公主驾到,顿时从床上一跃而起,连鞋也顾不得穿,光脚就向外跑。 吓得心腹宫女等人都提着鞋在后追道:“郡主殿下,地上冷,您快穿上鞋!”幸而五公主已经进入殿中。 南阳郡主一把扑入五公主怀中,立时哭开了:“皇表姐,有人要害南阳!南阳怕得很!” 五公主忙扶起她,亲自为她拭泪安慰道:“南阳不必怕,皇表姐会护着你的!”她低头一看南阳郡主光着脚,顿时笑不得怒不得地道:“鞋子呢?!” 心腹宫女惶恐地托起手中的鞋来,道:“郡、郡主不肯穿……” 五公主心中好笑,吩咐道:“还不快给她穿上!” 心腹宫女等忙一叠声答应着,七手八脚地给南阳郡主穿鞋。 南阳郡主偎在五公主怀里,立时安分了许多,也不哭了,只是拉着皇表姐的手不肯松开。 无音在另一侧道:“公主殿下,南阳郡主受了惊吓,请您事事顺从她才好!” 五公主微微一笑,道:“放心,我知道!”说罢便哄着南阳郡主往卧房而来,让她安静地躺在床上。 小哑巴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五公主,一时心中暗暗惊叹,也忙跟了进去。 南阳郡主的寝宫虽然比不上五公主华丽,却也处处透出贵气。 整殿的宫女都小心地看着五公主脸色,生怕她迁怒于她们,个个都战战兢兢。 南阳郡主拉着五公主的手不肯松开,脸上仍是一副惶恐的神色,甚是惹人怜惜。 五公主无奈,只得在床边坐下。 南阳郡主连忙偎在她身侧,眉头稍稍舒展。 五公主耐心宽慰了她一番,便问道:“南阳,你告诉皇表姐,那天夜里,你看到谁往井里下毒,又是谁推你下去的?!” 她这话一出,连无音都蹙了蹙眉,只觉得如今南阳郡主情绪还不稳定,五公主问得有些心急了。 只见南阳郡主惶恐地看了看四周,慢慢对上五公主含笑鼓励的凤眼,终于哆哆嗦嗦地道:“是鬼婆婆!宫里有鬼!!”她说完顿时“哇”地一声,复又哭了起来。 众人面面相觑。